番外四 相见欢

【资料图】

机器人侧躺着，专注地盯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楚新，此时他们正在一顶小小的帐篷里，帐篷不大，仅能容下他们两个人，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有点拥挤，然而机器人却觉得这里好极了，仿佛天大地大，只有他们两人，互相依偎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从楚氏离开之后，两人便一边旅行一边找想要定居的地方，他们想去的地方大多不是繁华的都市，于是露营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此时正午刚过，在暖阳的照耀下，刚吃完午饭的楚新便如同需要冬眠的蛇一般，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机器人将他抱离河边，送进营帐里。

等楚新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完全变了，呼呼地刮着北风，乌云也聚集到一起，明明是三四点的时辰，却像是太阳已经罢工了。

机器人看楚新已经睡醒，便掀开帐篷的一角，朝外望了望，“看来咱们今晚得换地方，天要下雨，这儿又临河，不太安全，而且咕咕可能会被淋成一只落汤鸡。”

“那走吧，正好去旁边的古镇里逛一逛。”楚新道。

他们扎营的地方就在景区外的河边，步行到古镇里不过也就一千来米。

此时正值除夕，游客稀少，大多都是返乡过年的本地人。虽然街上没几个人，但过年的氛围却很浓，临河的人家几乎挨家挨户都挂着红灯笼，橘红色的光晕倒映在河水里，为白色打底的古建筑增添一抹喜色。

机器人背着行李走在前，楚新提着鸡笼走在后，进入古镇里，有了遮挡风小了不少，楚新道：“一起走吧，不用替我们挡风了。”

于是机器人缓下脚步，牵起楚新的手，一同走在河边的古道上。

经过一家三层的客栈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木门两侧贴着副对联，上联：吃饱喝足睡大觉，下联：不思进取躺着笑，横批：就是玩儿。

店门口还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行楷写着“相见欢”，门没关，两人往里望了望，觉得就是这儿了。

门内是个宽敞的院子，一条石子路延伸到屋门，旁边则种了一排竹子，庭院里还有一棵古树，上面系着不少红色的丝带，里面隐约能看到字迹，被风吹得飘舞起来。

机器人和楚新走到屋门口，敲了敲，推门而入，来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很惊讶，道：“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门口没贴着告示吗？”说着他转头看向身旁一个正在调试吉他的少年。

少年回答：“我让莫哥帮我去贴了，我现在正忙着。”

说话间，他口中的莫哥也出现了，正端着一大锅牛杂往桌上放，道：“我也没空！还吃不吃饭了。”

他们这大懒支小懒、小懒一瞪眼的时候，另一个温润的男人说话了，似乎是他们的老大：“客人都来了，哪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既然如此，就是我们有缘，快坐下。”

说着那人就要接过机器人手里的行李，结果抢先被最开始说打烊的那位接过了。

于是他们的老大道：“小焕，你先带客人上楼休息一下，待会儿年夜饭就好。”

此时楚新手里的咕咕突然间叫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楚新手里的笼子里，连莫哥都从厨房探出头，道：“怎么还自备食材呢，太客气了！”

一分钟后，咕咕被放到了院子里，自由吃草。先前被唤作小焕的少年带着他们上了二楼，“除夕我们本来是不营业的，现在房间还空着，你们可以都看看，选一个最喜欢的，走廊尽头还有两间新装修的，很适合你们。”说着他还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一开始两人还没懂，但看见屋内的装饰时，两人瞬间就懂了，红烛、喜被、浴缸、大片的镜子，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小盒子与写满了日文的瓶子，妥妥是给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准备的。

“这，不太好吧……”楚新脸色有点发红，机器人截断他的话，朝小焕道：“就这间吧，再换也麻烦，我们收拾收拾就下去。”小焕知情识趣地走了，留下两人在这陌生又暧昧的屋中。

关于两人睡在一起这件事楚新与机器人早已习惯，但从前的睡觉很单纯，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而在这个特别的环境里，似乎单纯也变得不再单纯起来。

楚新并不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年少时他也如同万千普通男生一样，但可能是梁初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也可能是他那时过于专注，一心一意只想制作出机器人，都没什么时间想这种事。

久而久之，这件事似乎也变得陌生而遥远起来。

而此时此刻，他与机器人站在房中，屋内暖气正足，温暖如春，他看着机器人脱下大衣，内里贴身的毛衣也掩盖不住微微隆起的胸肌与对比之下显得细瘦有力的腰肢，他一时觉得似乎过完这个年，春天真的要到了。

“你先洗我先洗？”机器人转过身问道。

“？”

楚新还在走神，闻言有些茫然，“现在要洗澡吗？不下去吃饭？”

“你饿了？”

“那倒还好......”

“在外面睡了那么久帐篷，今天又刮风，我帮你好好洗洗？这还有浴缸，可以多泡泡。”机器人说得一本正经，楚新怀疑自己真的是越老思想越不健康了。

最后，他觉得一直露营确实身体也有些疲惫，正好泡泡，便同意了。

殊不知，他虽然比机器人多活了二十多年，但还是太天真了。

两个小时后，楼下桌上已经堆得满满当当，有牛杂锅有烤鸭还有鱼，各种零食瓜果也是一应俱全，莫哥道：“我看你们一个要吃这一个要吃那，是想累死我。”

“今晚除夕夜，当然要吃点好的。”说话的少年放下吉他，伸手拿了个炸虾往嘴里放。

“别偷吃，干点活吧你，上楼把客人叫下来，一起吃年夜饭。”莫哥道。

“还是咱们先吃吧，他们饿了会自己下来找食物的。”小焕拦住了要上楼的少年，肯定道。

果不其然，直到夜里十点多，窗外的烟花开始时不时地在天空中炸开，楼上才下来一个人。

在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中，机器人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借用下厨房可以吗？”

“你们俩的饭菜已经被单独盛出来了，就在厨房的桌上，你热热就行，还有饺子馄饨。”这里的老大边码牌边道，“需要帮忙吗？”

机器人看起来似乎心情非常愉悦，道：“多谢，我自己来就行。”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莫哥打了一张五万，朝小焕说。

“那当然。”小焕把牌一推，“胡了。”

“靠！”莫哥懊恼道。

“哈哈哈哈你又点炮。”江日在旁边幸灾乐祸，那看着像老大的温润男人与小焕相视一笑。

新年的钟声响起，窗外的鞭炮声不绝，绽放的烟花衬得他们这“喜房”更加亮堂，被机器人喂了点吃的就累得睡过去的男人再次醒来，不过他没敢立即睁开眼，身后隐隐作痛的部位提醒着他刚刚在这张床上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实在没勇气面对方才自己干出的荒唐事，只好假装熟睡。

楚新翻了个身，结果却直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别装睡了，醒来喝点水，刚...”机器人说到这语气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才把后半句说完，“你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楚新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在他怀里，不让人看见他的脸，就像一只正在撒娇的猫。

机器人无奈，既然怀中人不想起来，他只好含了一口水，亲自喂他喝。

窗外烟火灿烂，却不及此时机器人心里炸开的烟火万分之一。

机器人与楚新在这里住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要长很多，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过于舒服，或许是因为这里白天热热闹闹的而夜晚却又带着一丝安逸。

一开始，只因两人蜜月般的夜生活，实在让人不想这么快离去，后来则是住的时间长了，店里的众人忽然发现，这位除夕夜从天而降的客人菜居然做的这么好吃，而且他除了会修热水器、会种花、还会打鼓伴奏外，只要店里需要做的，找他帮忙，没一个他不会的。

一开始江日吃着这位客人做的菜，还“嘲笑”着莫哥：“我看你要失业了。”

结果这位弹了个吉他之后，莫哥立即朝江日反击道：“我看你也要加入失业大军了。”

再后来，四个人围在一起商量道：“这种人才，绝不能放他走！”

“要不然把租金免了？”莫哥提议。

“我看他时时刻刻围着他那另一位转，还是擒贼先擒王！”小焕道。

“有道理！”众人一拍即合，轮番上阵，堪比传销式洗脑。

总而言之，机器人和楚新暂时住了下来，要是楚瑞知道此事，一定会大骂他们两个骗子，因为这里有酒吧、有咖啡厅、有电影院，什么都有！

冬去春来，初夏的季节，温度正好，机器人与楚新忙完客栈里的简单工作后，时间还早，客栈老板暗哥道：“今个儿第一天开船，你们还没坐过吧，去坐坐吧，能带着你们绕着整个镇子转一圈，报客栈名字，免费。”

楚新有些心动，想去赏花，机器人便拉着他的手走了。

客栈内，小焕朝着老板道：“我也好久没坐船了！”

“小时候不是带你去过好多次？”

“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小焕不满道：“你都知道让他们俩去浪漫一下，怎么不知道...”

“好好好，我们也去。”老板敌不过，当场投降，带着他儿子翘班了。

傍晚，微风，夕阳在天际留下它最后的足迹，洒下一片橘红色的油彩。

机器人与楚新单独包下了一艘船，船舱内只有他们两人，楚新注视着窗外缓缓滑过的已经抽条的柳树，而机器人默默注视着楚新。

远方传来模糊不清的歌声，似乎是前面船上的女生正在唱歌，即使听不清，也能感觉这歌声十分动人，带着一种洒脱快意之感。

楚新想问机器人听到没有，却蓦然撞进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在那专注的目光下，在那如画的风景里，他一句话竟那么自然而然地就脱口而出了：“跟你在一起真好，纪律。”

机器人朝他一笑，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肯定道：“你喜欢我。”

“显而易见。”楚新笑着回答。

小船载着他们漂向远方，船尾处带起一道婉转而荡漾的波纹，渐渐消失在水中。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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